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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樟柯新片天注定剧照
“只有枪响的时候才不闷。”
这是贾樟柯[微博]新片《天注定》中王宝强[微博]的一句台词。《天注定》中大量强烈、直接的暴力元素是中国内地电影中罕有的，让整部电影非常不闷。但除了看片中不时需要抓紧扶手或挡住眼睛，我却不曾感到暴力所带来的畅快。
《天注定》以四段式结构讲了四个新闻事件中的故事。姜武[微博]的故事很像现实中的胡文海事件，发生在山西，他是村庄里刺儿头，总想揭发村里的权贵，当他发现，无论是面对面的挑战还是想写信揭发都无效后，他拿出了平时打猎用的枪……王宝强的故事发生在重庆，他是谜一般在外打工的人，没人知道他干什么，只在每年春节回到家乡以及寄回来路不明的钱。他对妻子说：“你可以去找一个相好的。”他熟练冷酷地打劫，射杀路人。他的下一个落脚点是缅甸，因为可以换一把更快的枪……整个故事让人联想到前一段的新闻热点人物周克华。赵涛[微博]则像是现实中的邓玉娇，故事发生在宜昌。她在一家洗浴中心做前台，是广东开厂男人的小三，她自持地以离开来逼男人做一个决定，却没有想到被男人的老婆找上门羞辱毒打。遇到客人坚持要她色情服务并长时间殴打时，她终于从包里抓出了刀……最后一个故事发生在东莞，罗蓝山饰演的少年一直在换工作，他去到一家夜总当服务生，与李梦扮演的同乡小姐产生暧昧情愫，这段无疾而终的感情让他重回工厂。种种不如意的叠加，让他在某个瞬间，走向工厂宿舍的阳台，纵身跃下……这个故事无疑指向富士康事件。
首先需要承认这是一部勇气之作。贾樟柯早期的作品讲述“变化中的中国”，到了《三峡好人》，贾樟柯曾说，他觉得中国的变化已经完成了，到了“每个人该做出选择的时候”。而《天注定》则让我们看到了他们的选择。那是什么呢？是在杀人的同时自杀——这是绝望者的反抗，这是中国式的爆发。并无多少畅快，反而留下更多压抑和悲伤。因为那些拿起刀和枪的人并非快意恩仇的侠客，而只是生活的逃亡者。宁可逃向死亡，也不愿在这变形的世界苟活。反观我们自己，反而无处可去。这个世界如此富有，如此精彩，却让任何一个有血性的人压抑。
在当今中国，这样直白地描写社会现实，并以大尺度的冲击力来表现，必须要承认贾樟柯的勇气。当然，按照惯例，一定有人会说这是某种投机。但在我们这个充满了聪明导演的国家里，贾樟柯至少要算是聪明导演里最有勇气的那一个。
电影中有很多有趣的段落。姜武在村里总看到一个人鞭打一匹拉不动货物的马，后来在他杀完自己的仇人后，举枪把那个人也击毙了。这本来很棒，但在这个段落的最后，这匹马又以没有负重的状态欢快地走进了镜头。这个时候，会略有over的感觉。而赵涛扮演的角色在片尾再次出现，走到演唱苏三戏曲的乡间露天剧场，戏台上的人喝一句：“你可知罪吗？”镜头转向台下观看的人群，无数张人物肖像感很重的劳苦大众的脸，表情各异却又有相同之处，定格。也略有太熟练之感。
(新浪特派戛纳报道团 陈弋弋/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