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浪娱乐 自由评论

东方早报:缅怀央金玛三姐妹大姐拉姆措

东方早报

关注

认识拉姆措是6年前,机会很偶然,在武警音像出版社虎子哥的办公室。那是个下午,来了一位身着长衫的女士,很有礼貌地问我:“您好,请问张老师呢?”仔细打量,能看得出她着装的藏族特色,人很有气质、很飘逸。

在哪里见过呢?我默默地想,总觉得在哪里见过她。几次抬头想问,都没好意思。终于,虎子哥从别的房间回来了,手里拿着给那女士的光盘。“我来介绍,这是拉姆措!以后你们多合作。”虎子哥说。恍然大悟,原来电视上见过。“央金玛三姐妹”组合里不就有她吗?2001年央视春晚,“央金玛三姐妹”歌唱组合曾引起广大观众注意。因工作原因,我还查找过这个组合的资料,三姐妹分别是大姐拉姆措、二妹央金拉姆、三妹岱藏卓玛,而“央金玛”藏语意为“妙音少女”。

那天见面之后,初次合作之前,与她并没有太多来往,只是偶尔通通电话,但我对她极为关注,并详细了解了她的经历,我一直深信:如此有唱功、如此谦逊的演员在歌坛上是一定会大放异彩的。拉姆措不仅是我心目中那个飘逸的女士,她的经历非凡,从她的足迹里可以看到这是一个为理想吃了不少苦的人。1980年初,甘肃省天祝县民族歌舞团招收演员,报考者有200多人,14岁的拉姆措凭借一曲《祝酒歌》连同美丽的舞蹈被老师一眼看中,她被录取了。毫无疑问,这是她人生最大的转折。为了凑够盘缠,母亲把自己戴了几十年的珍贵的藏族首饰当了出去,在家人的祝福中,拉姆措含着泪离别了家乡。

整整3年,善良的拉姆措用省下来的钱供两个妹妹读书,自己却因为吃得太差身体变得瘦小不堪,即使如此艰苦,拉姆措依然凭借良好的嗓音和刻苦的练习成了团里的“台柱子”,而且很快就被调到甘肃省民族歌舞团。

1992年,对拉姆措来说,是人生的又一个重大转折,她夺得中央电视台全国青年歌手大奖赛专业组民族唱法三等奖。这是藏族歌手在青年歌手大奖赛上向全国观众展示的第一个大奖,因此显得别具意义。1994年拉姆措被兰州军区战斗歌舞团特招入伍,穿上了军装,成了一名军人。三年后,拉姆措又凭借优异的成绩考入中国音乐学院声乐系艺术人才尖子班,师承著名民族声乐教育家金铁林教授,同年调入北京武警总部文工团。

成绩意味着付出,而付出也能使一个人硕果累累。她斩获了多个奖项:1992全国青年歌手“五洲杯”电视大奖赛专业组民族唱法三等奖,中国民歌大赛金奖,朝鲜平壤第十二届“四月之春”国际友谊艺术节演唱金奖,中央电视台、甘肃电视台合拍的音乐电视《归依》 获1996年中国音乐电视(MTV)大赛金奖,全国少数民族艺术“孔雀奖”声乐大赛三等奖,全国少数民族“和山杯”声乐大赛专业组优秀奖,首届亚洲地区中华歌会大赛专业组民族唱法三等奖。

拉姆措还多次参加了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心连心”、“民歌中国” 等演出,多次出访,并为电影《益西卓玛》、《心跳西藏》配唱主题歌,为电视连续剧《荆轲刺秦王》、《八瓣格桑花》、《跨越苍凉》、《文成公主》、《走进香巴拉》、《孤堡》等录制了主题歌,出版了个人演唱歌带专辑和VCD专辑。后来她还担任全国青联委员,又加入中国音乐家协会、中国少数民族声乐家协会。

记得几年前的《军营大拜年》节目策划会,在统筹演员和节目时,武警文工团全维润老师提到了拉姆措,总导演卫晨霞也比较认可。我们节目录制那天,拉姆措来了,带着她的两个妹妹,我连忙协调门卫让她进门并帮她找车位,无奈来的人较多,车也多,停车场已停不下,她看我着急的样子,说:“洪老师,你别管了,我停好车再来找你。”

洪老师,她一直都是这么称呼我的,无论从哪个方面讲,她都可以直称我名字或小洪。不仅对我,她对很多人都是这样。那一天,我感受到的不仅仅是尊重,还有大姐姐般的理解。20分钟后,我再次到大门口接她和她的“央金玛”姐妹,只见她们拿着很多服装道具,我很过意不去,她却觉得有些奇怪:“这不算什么啊?你那么忙,现场有那么多的事,我能找到停车场。”

从那以后,我们有了多次合作。最令我难忘的是3年前我们一起去西部某基地参加演出,演员还有蔡国庆、陈思思(微博)等人,由于地理位置的特殊,我们不能当天来回。就在到达的第二天,拉姆措来找我,问有无可能演出完当天走,而且先去兰州。我问她是否有特殊的事情,她只是淡淡地说:“没事,洪老师,我妈妈身体不太好,我想回去看看。”我告诉她这里条件特殊,计划是演完第二天一起回北京,但我会去找这边的领导看看是否可以解决。她没多说什么就回房间了。

但我知道,她身上有一股特有的坚强,如果不是事情特殊,是不会来找我的。当晚我就开始协调,与此同时,拉姆措也来电话说:“洪老师,我想了想,你要是有困难就不要找他们了,我回北京接着飞兰州,真是添麻烦了。”此后的两天,我一直在忙,只有吃饭时或抽时间才能去看她,她嘴上说没事,其实我感到事情没那么简单。演出当天早上,我发现一向很从容的她很焦虑,她看到我,努力像往常一样打招呼。但她告诉我她的妈妈病危了。拉姆措曾说对她影响最大的人就是她的阿妈拉(编者注:藏语中即“妈妈”),而童年记忆最深刻的就是妈妈和她的生活点滴。但看着那些可爱的战士,拉姆措说:“演完再走吧,妈妈会理解我。”

没有豪言壮语,只是淡淡的一句话。俗话说,忠孝不能两全,在为兵服务和回到妈妈的病榻前之间,她作出了选择,因为她是歌唱家,也是军人。我不知道那一天是怎么过来的,也不知道那一天她是怎么过来的。晚会开场了,我记得她是第二个节目。作为幕后工作人员,我破例到观众席看了一次她的演出,清澈、高亢的嗓音宛若天籁,仿佛看到了她家乡的金羌河,祁连山下静静的玛雅雪山,华锐夏马草原牛羊成群的美景。但我知道,此时她的心在流泪。

演出完第二天,拉姆措日夜兼程在回家的路上。当我再接到她电话的时候,才得知她的妈妈一直坚强地等到她回家见了最后一面。从那时候起,我知道,我欠了她一个很大很大的人情,虽然这种人情永远不可能还清,但尽量吧。而她料理完母亲丧事回京,专门致电感谢我为她安排车,讲述了她回家的过程,她在兰州上了火车,尽管火车上连个座位都没有,她已经很满足了。我能想象到她带着那么多行李心急如焚的样子。此后我们见过很多面。今年4月17日,我在《我爱唱军歌》节目化妆间再次见到她,她还问我为什么脸色不好。我说加班写剧本写的,睡眠不好。她说你得多注意。此后几个月没有联系。

再看到她的消息竟是噩耗。11月8日8时,我参加了她的告别式,来了很多人,眼里都噙着泪水。回来的路上,深感世事无常,我们会永远缅怀这位伟大、善良的艺术家,但对拉姆措,我最大的遗憾就是永远还不了欠她的人情了。

拉姆措是善良的,她去世之后,有人这样描述她:你是一级演员、年轻的歌唱家,却从未对出行的头等舱、高套间等等提出特殊要求;你有那么多走穴演出挣大钱的机会,却从未拒绝下基层最艰苦的慰问演出。经常在别人为自己买名包大牌服装的时候,你却为了给女儿、老公选一双满意的鞋子、一件衣服穿越无数街道、无数柜台。你不仅是一位德艺双馨的艺术家,还是一位好妈妈、好夫人。

雪山无语,一夜倏忽竟白首!雅江有泪,两眸潸然拼长流!

写到此处,我已不知该如何结尾,但就到这里吧!我知道,此时,她一定正在天堂里歌唱!文/洪国荃

(注:本文作者系中央电视台军事节目编导)

加载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