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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童谣诗人金子美铃

厦门网-厦门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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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经常留下些遗漏,让后人去发现。金子美铃(1903-1930)就属于后人发现的童谣诗人。她生前发表过90首诗,27岁就仓促自杀了。30多年后,她收录于《日本童谣集》里的一首《丰渔》感动了一位名叫矢崎节夫的大学生,因此得以浮出水面。

《丰渔》全诗如下:“朝霞散啦/鱼满舱啦/大沙丁鱼满舱啦/海边热闹像庙会/可是在海里/几万沙丁鱼/正在吊丧吧”

矢崎节夫花了16年时间,找到了美铃的弟弟正佑。正佑一直精心保管着姐姐亲手抄写了512首童谣的三本诗集。1982年,《金子美铃全集》问世,已经是作者死后半个世纪了。金子美铃的童谣再次引起轰动,许多篇章选入了日本小学语文课本,称得上家喻户晓了。

金子美铃出生于日本山口县仙崎村,姨夫松藏是开书店的,父亲被派到中国营口负责一家分店,日俄战争后横尸街头,她才3岁。后来母亲改嫁姨夫,她也就帮着继父在下关照看书店。日本文学界提倡艺术家为儿童创作童话童谣,创办了几种杂志,20岁的金子美铃也写了一些童谣投稿,很快都发表出来,并受到著名诗人西条八十的肯定。

再引金子美铃的四首名诗,以窥其风格一斑。

《春天的早晨》:“鸟儿不要叫/天气这么好/呼噜噜,呼噜噜/再让我睡一觉//上眼皮想要睁开/下眼皮还不愿醒来/呼噜噜,呼噜噜/再让我睡一觉”

《积雪》:“上面的雪/一定很冷/轻盈地依偎着冰冷的月光//底部的雪/一定觉得沉重/负荷成百人的重量//中间的雪/一定觉得孤单/它既看不见天,也看不见地”

《冻疮》:“冻疮/有一点点痒的暖暖的冬日里/后门外的山茶花开了//摘下一朵插在头发上/再看看我的冻疮/忽然,我好像/故事里没有亲娘的孩子//连浅蓝透明的天空/都变得让人寂寞了”

《寂寞的时候》:“我寂寞的时候/别人不知道//我寂寞的时候/朋友们在笑//我寂寞的时候/妈妈对我好//我寂寞的时候/菩萨也寂寞”

与我们从小读的“快乐童谣”不同,金子美铃的童谣清澈透明,却又包含了淡淡的寂寞、孤独和忧郁,这才是真正的人生感悟啊。

西条八十与金子美铃在下关火车站月台见过一面,那是1927年夏天,美铃已经结婚,有了女儿房江。西条八十回忆道:“没有时间,我急忙找遍了站内,总算在昏暗的角落里发现她,怕人看见似的站着。看上去二十二三岁,蓬头散发,身穿平常衣服,背上背着一两岁的孩子。这位年轻的女诗人……给我的第一印象,好像是那一带里弄小杂货店的老板娘。不过,她容貌端丽,眼睛像黑耀石一样熠熠生辉。”

金子美铃的不幸源于婚姻。她与书店的伙计宫本结婚,婚后丈夫不但到处寻花问柳,把性病传染给她,还禁止她写诗,不让她与文学界通信来往。两人终于离婚。她去医院看病,连挺身走路都有困难。离婚时她惟一的条件是拥有女儿,可是依法孩子属于父亲。前夫写信说3月10日他将来带走女儿。她感到十分绝望。

按日本作家新井一二三的《童谣诗人之死》(原文刊载于2006年9月《万象》第六期)的描述,她死得很镇定:3月9日下午,她把女儿托给母亲,单独去照相馆留影;回来的路上买了樱花糕;晚饭后,帮房江洗澡时,唱过很多歌;临睡前站在房间外边看着房江说“她睡的样子多么可爱”。这是她生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她回到自己的房间写了三封遗书。其中给宫本的信道:“你一定要带走房江的话,我也没有法子了。但是,你能给她的只有金钱,而不是精神食粮。我希望她长大后拥有丰富的心灵。”她把遗书和遗像领取证放在床边,一口气吞下了安眠药,从此长眠不醒。

今年初,新星出版社推出了金子美铃童谣集《向着明亮那方》,收录作品142首,这是金子美铃的童谣首次在中国大陆出版。金子美铃引进中国虽晚,却早已有了一群追捧她的崇拜者,大人小孩都有。

司空小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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