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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家对话陈果:香港电影已死 导演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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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 如今,陈果也搭上了北上的顺风车,改编起蔡骏的《谋杀似水年华》,演员有Angelababy ,也有郝蕾和潘虹。

胡小楠/文 夏祺/摄影 陈植/摄像

“看到香港女孩嫁给大陆男人,就知道世界已经不一样”,陈果曾经这样感慨。这位几乎一直在拍“香港”的港片导演,去年竟然也宣布要来内地拍一部商业片。有点港片情节的影迷多半也要感慨:看到陈果都来内地拍商业片,这个世界真的变了。

每年的金像奖前夕,总有人要出来感慨一番港片辉煌不再,今年尤甚。提名一出,底气已经泄掉了大半。大势所趋的CEPA间接加速了港产片的衰落,用陈果的话说“不死也半条命了”。

话锋一转,就算港片已死,“香港导演未死得”!港人“狮子山下”的拼劲儿,在哪儿都受用。在陈果看来,香港导演“脑筋快、接地气、有怪招”,“给时间适应就能拍好”。

去年的徐老怪的《智取威虎山》和陈可辛的《亲爱的》都是“着陆”的代表。春节档,票房几乎被李仁港的《天将雄师》和王晶的《澳门风云2》包圆,十几亿不足为奇。

如今,陈果也搭上了北上的顺风车,改编起蔡骏的《谋杀似水年华》,演员有Angelababy ,也有郝蕾和潘虹。也许离“着陆”还有距离,但“生活在这里,沉淀下去,总会适应”,陈果说,他有这个自信。

至于为何迟迟没有“北上” ,陈果给出解释是:这十年他连香港电影也都没拍。只是在去年,出了一部新片,叫《那夜凌晨,我坐上了旺角开往大埔的红VAN》,名字已经在说:“我是港片”,因为大部分生活在香港以外的人们都不知道红VAN是什么,更不知道红VAN和绿VAN有啥区别。

一直“心系社会”的陈果这次也没闲着,继续在剧本中解读政治。13个各路港人的缩影被困在一辆末世小巴里,折射出香港今日的困局,今天已不是昨日,明日不知何去。

陈果透露第二部,还会有政治内容的加入,不过小说烂尾了,政治摸不透。“现在去讲香港社会人际撕裂的过程太难”,陈果打算姑且观望。

从“九七三部曲”(《去年烟花特别多》、《香港制造》、《细路祥》)到《榴莲飘飘》和《香港有个荷里活》,陈果一直在用自己的视角记录着香港社会的变迁。如果说哪位香港导演特别爱港,陈果绝对能排前三,另外两位也许会是陈耀成和王家卫。

离开了香港,陈果还会是陈果吗?大陆对于陈果而言不算陌生,十岁时陈果才和家人一同移民香港,80年代末就开始在内地筹划拍片,做监制。即便如此,也有不适应的时候。在西安拍手机短片,陈果和他的剧组把用过的空心兵马俑道具拿来当垃圾桶,因为“环保”,结果在大街上被人骂“反动”,因为兵马俑是国宝。那时才知道,“原来这边大家这样思考”,陈果不服气,说:“大熊猫垃圾桶也有很多啊”。

最难适应还是审查,和许秦豪、崔健一起拍《成都我爱你》时,有一场老百姓对毛主席去世的反应的戏被剪,陈果很不开心,表面上波澜不惊,但每次接受采访时都忍不住拿出来说一下。这次拍《谋杀似水年华》,遇到拿不准的镜头陈果都拍两版,做足准备。

在内地拍商业片,赚点钱,无可厚非,谁也不能跟生活过不去,但这应该不会是陈果北上的终点站。他每天提醒自己,偶尔还是要拍点文艺片,“别丢了手艺”。还想过拍一个故宫里的消防队的故事,片名就叫《没有救火的时间是什么时间》,从一个侧面来拍一个城市。以小见大,是陈果的拿手好戏。

香港回不来,电影还得继续拍,陈果会怎么拍内地,想想还真有点期待。

金像奖与《红VAN》

“去年港片特别完美的一部也没有”

新浪娱乐:《红VAN》这部电影今年在香港电影金像奖拿到八项提名,而且是香港电影评论学会的最佳影片和最佳导演奖的得主,票房也不错,你当时有想过这部电影会这么成功吗?

陈果:当时我们想这么成功,但是不知道。因为毕竟,这部电影是科幻电影来着,其实它是一个科幻小说。在香港是没有科幻电影的,以前拍的科幻电影都不行的。我们应该说不只是香港,我们中国人的地方都不能拍科幻了,我不是知道是我们没有想象力还是我们不准我们有想象力。观众都好像说,看咱们的科幻不如看好莱坞的。所以一般来讲我们所谓的科幻片都是不成功的,所以我们当时想了一下,觉得很可能会没人看,所以在讨论剧本的过程中基本上剪掉了很多所谓科幻的东西。当然有的地方避不了,你还是要交代。所以这是我们后来觉得也算是逃过一劫。所以有些东西你不敢试的话也不知道后果是怎么样。

新浪娱乐:这部影片在香港也引起了很多年轻人的关注,你觉得这部电影在香港票房上的成功是不是也跟时下香港年轻人对香港自身命运更加关注有关?

陈果:绝对是。因为香港人是不关心政治的,但是这几年社会上越来越矛盾化,所以使得这帮年轻人自觉地或者有觉悟地去走向社会。我觉得我在里面有一些政治的幽默或者开玩笑,只不过我是用喜怒哀乐的一种手段去达到,把这么沉重的一个故事拍的比较有喜感一点。因为如果你看过我以前的电影,其实它们都是沉重的,或者说都是一些成长的故事。不过,用我常用那种幽默的手法去写的话,我就尽量把这种东西感觉把它压到最低,你在看的时候笑中有泪是最好了,泪中有笑应该这么说。所以这部电影我觉得在某些程度上跟这个社会的关系是有一点拉上关系的,这个不可否认。

新浪娱乐:你有没有关注过这个电影在内地的一些评价?

陈果:没有啊,我没看过评价。因为这个电影本身就不能在国内上,我告诉你,我们在写剧本的时候我们想能不能搞合拍,中国有科幻片,他不把你当科幻片,政治片不是更难,所以我们是自找苦吃。后来因为这个片的投资,也算是一个本土电影比较大的投资,那如果你光靠香港很难回收。因为你知道内地的审查又多,很繁复,所以后来我们就放弃了,只能拍香港本地。所以我不知道这里的评价是什么,但是朋友看了说很逗很好玩儿。只是这样,我没看,我不敢看。

新浪娱乐:可以说是你评论方面两极分化最严重的一部电影。

陈果:两极分化,那好,只要电影引起争议性就达到目的了。这是电影人希望做到的。因为有人讨论你的东西就是好东西。

新浪娱乐:《红VAN》这部电影您当时说如果成功的话就拍第二部,现在基本上第二部已经决定要拍了吧?

陈果:我本来想拍第二部,因为去年香港突然间发生了很多事。很多事之后我就觉得跟社会有点脱节,原本那个剧本。所以我说要不我们静下来看一看我们应该怎么改,所以如果有机会拍可能今年年底,我怕不容易改,我们是希望能拍第二集的。因为其实第二集小说的评论在香港是不好的,他写的不好。那么作者本身也承认这个问题,因为他当时年纪还小,才21、22岁,所以他真的只是一个流行的作品。但是问题是,如果你要按原著写的话基本上没法改的更好。所以我们现在考虑完全不按原著写,就按现在香港整个气氛氛围怎么做就怎么做。可能是这样,还不知道。

新浪娱乐:是要先看一下香港政治的环境再改写是吗?

陈果:当然政治现在比较(热),因为香港以前不谈政治,都隐藏在一些社会角落里面,虽然声音很多,但是现在都浮出水面。浮出水面有个麻烦,你就要表态,你是左还是右的问题。因为以前没人讲的时候,你讲一下幽默一下好玩儿,大家都讲了你又讲,就不好玩儿。所以我们在创作上还是有一些考量,怎么去用一些新的角度去带动观众去看这个社会。因为我写这个东西还是比较希望有些不一样的角度,就是在创作上导演一定有些东西还是要比人先走一步,就是说一些新的观点或者角度,这个点比较难。因为我们重新估计香港现在的人,社会矛盾,人际撕裂的情况还是觉得很难写,真的是很难写,真的是很难写,我们都傻了,这么难写。因为你不知道放什么角度去讲这个撕裂的过程,或者说如果我不讲现在,就算在原著剧本里面,小说里面,其实我们也难找到一个好的点。因为它本身是有缺陷的,你要做一个东西超越它本身就是很难,太难了。

新浪娱乐:你在《红VAN》里还用了David Bowie的一首歌,你当时说如果拿不到这歌的版权可能这片子就拍不出来了,所以当时这个版权很容易拿吗?

陈果:很容易拿,David Bowie我们都想不到那么容易,而且不贵,我们都傻了,我们都跳起来,非常兴奋的跳起来。而且那个角色我们又找了一个香港非常独立的音乐人,去演这个角色,而且他当时还不愿意演,他说我是不会演戏。你知道搞音乐的人都很有个性,但他喜欢我的电影他说。我说你人生中一定要演一次,别的东西可以不演,这个角色要演。因为你只有演这个角色你才有机会跟David Bowie合唱。啊?一说,那好啊,我们两个就交错而行的音乐,他非常高兴。

新浪娱乐:其实今年金像奖提名一出来很多人都在感慨“金像奖衰落了”,像《黄飞鸿》也拿了十项提名,不知道你怎么看?

陈果:你这样说就有意思了,你的说法是《黄飞鸿》不好,也要提名十项,这不是你奇怪,我们都奇怪。那它当然是技术奖,技术奖的意思是比如在灯光、服装、造型上面的一些东西。所以有时候是这样的,一部好电影可以带出总体性,一部不好的电影可能就会淹没掉所有的另外一些部门的好处。这次有点例外,一部不好的电影可以这么宽容的让别的部门可以得到提名,我觉得这也是第一次。但是,当然如果你总结去年香港的电影,十分完美的当然是欠缺,倒是真的。就像我的电影也没有完整,因为我老留下一些东西要第二集拍,那有的观众就说,我不明白什么意思,这个人为什么头发又飞起来,什么意思。因为按道理电影去掉尾巴应该说请看第二集或者怎么样。因为我们当时想了想,这太老的手法,我们试想不做这个东西,我们只找了一个诗去讲了这个延续性,就是说把这个故事希望下次回到旺角,怎么把这个故事带出去。但是还是有些观众接受不了,那真的没办法,对不起了,没办法,我们想改变一些原有的东西而已。所以今年香港电影其实有哪一部完整呢,我想想,讲完整真的没有完整。

《谋杀似水年华》

“baby演得好不好不重要,受欢迎就行”

新浪娱乐:感觉“香港”一直是您电影里永恒的一个主题,可能很多观众都想象不到你也会北上拍电影。我不知道你同不同意这种说法,就是你是最后一个北上的香港导演。

陈果:香港还有很多年轻导演没上来,不要说最后,还没死。他讲这句话也对,也不对。因为一般我拍的东西跟社会层面还是接触比较大,比如说《榴莲飘飘》,如果当年我不拍《榴莲飘飘》,就90年代末的时候,中国内地缺了一个记录,我在香港是曾经见过这种东西,然后我在国内访问了很多人,那时候可能你们看完也觉得不可能是这样,但是我告诉你就是这个样的。但是这种东西并不代表我不来国内拍一个纯粹的国内电影。因为如果你讲文化上的差异,这个东西很容易搞,而且我80年代末已经开始来国内一直做筹备,拍片,做监制,其实在文化差异上我没有香港人那么大,还算是比较容易,而且又有那么多朋友,都没有问题。只不过我没有好好老老实实的确认有一个剧本,纯粹国内的,而且不是地下那种。因为我要拍地下很容易,我拍《榴莲飘飘》,那些领导说你为什么不来申请拍呢,我说申请拍你就不给我了,所以我没办法。但是问题是,如果你又拍又能通过,那我就没找着,或者说我这十年连香港片我都没拍,也不是国内的问题了,是我突然间不想拍戏,我做别的,我突然间跑去拍一个纪录片,突然间跑去拍广告,突然间有人找我拍个短片,我没拍过短片我又拍一下看怎么样。那这十年内还是蛮丰富的,并不是没有拍。所以这次只不过这个小说(《谋杀似水年华》)给我看到的时候我觉得非常吸引,我觉得它是能走一些跟我以前作品不一样的东西,它起码不是那么文艺,它社会性没那么重,它只是讲青春或者讲一些,因为五年前我看过这个小说,就那时候清楚还没变成主流点,当然青春这回事儿其实是全世界共同性。那时候五年前《致青春》还没有,当然我那个有点特别,因为它不是一个快乐的青春电影,它是忧伤的悲伤的。很多投资者可能觉得悲伤毕竟又不是大众的,那他们是错的,因为悲伤、忧伤跟快乐都会是主流电影的一种,所以现在才谈到那个版权,现在才回到我手中。这一年不是又有很多小说改编,原来都是十年前的小说,因为我不知道国内知不知道,他们都说好的小说,现在拍的都是十年前的作品了,现在才拍,是有点慢了。但是还好,观众喜欢看,而且女孩子喜欢看回忆以前,OK啊。

新浪娱乐:其实你拿到这个项目是不是也跟现在内地的青春小说翻拍热潮有关?

陈果:我觉得不是我的问题,是投资者觉得有关系,因为我五年前已经看中的东西,但五年前没有机会拍成,因为那时候的版权不在我手上。现在市场上对这类影片的成熟度或者观众接受度都非常强烈,那就说它还能拍。但是能拍多少我不知道,听说外面有可能十部讲青春的。那十部青春,你吃完这一年会吐出来我不知道,如果你感到厌恶的话,可能下一期就改变另一种做法呗,不知道。我觉得如果作品不重复的话还是可以延续的久一点。

新浪娱乐:蔡骏也去探班了,不知道你们两个关于剧本是不是也讨论了很多?

陈果:我们没讨论,不过他一直心目中是想找我拍。因为他也看过我拍《饺子》,还有《红VAN》也看过,或者说还有一部叫《惊蜇》都是用一种悬疑方法去做。所以他一直都希望我是他这个小说的导演。但是问题是,他反而在创作上面没有太大的干涉,真的没有。而且问也没问,我也没说你看看,我们太赶了。

新浪娱乐:是他找到你来拍这个电影?

陈果:这是不一样,这是有点曲折,因为版权不在我们手上,有点曲折。后来拿到以后当然要问他,重新再讨论一次。

新浪娱乐:这次的选角你参与了多少?

陈果:都是我选的。

新浪娱乐:感觉这个选角还蛮混搭的,有Angelababy,也有郝蕾,据说还有潘虹。

陈果:你的混搭的意思是负面还是正面?

新浪娱乐:中性。

陈果:商业电影就是这样的,不是这个配这个,就是那个配那个。但是一定是市场上需要的东西。因为当投资者决定拍这个电影的时候一定强调它是个商业片。那商业片没有受欢迎的演员的话,如果我又成为我以前找他演谁,找这个演,那就完了,那这个电影就不叫商业片了,就要回到我个人的作品里面,那大家都没有突破性。那这次其实之前讲好,明明确确讲好这是一个商业片,所以在演员方面一定要找一些好的演员或者现在非常火的演员去做。所以这点大家是共通的。

新浪娱乐:其实Angelababy的演技很多观众都不太看好,选她是不是也是跟《跑男》在内地特别火有关?

陈果:没有没有,当时我们选她的时候,不好不重要,她受欢迎就行了。这个不要强调好不好了,因为观众有时候是麻木的,他喜欢一个演员,刚才访问说为什么《跑男》又拍了一个电影,还是卖那么多钱。那你怎么理解?电视免费的你不用钱去看,还要花钱去重看一个电影版的,那什么意思?那到底是她不好还是观众不好?我都没法说。所以我们说找到适合的演员,受欢迎的演员去演这部戏是最大的目的。因为我在上海监制《新娘大作战》的时候已经跟baby谈好,那时候她还没有演《跑男》,所以这个跟它没有关系。当然,我觉得年轻女演员受欢迎的非常少,在国内如果按现在十几亿人的市场来讲,你数不出十个是非常亮丽的,真的数不出,就导演也认的,观众也认的,这个是真的。所以每次这个不光是我,所有的电影创造者都会面临选角方面谁演这个人,谁演那个人,是怎么配怎么配,那这是我们行业内比较难过的一关就是选角方面,很多电影可以随时拍,就是选角不对或者说没有更好的配搭。你看现在那么蓬勃,演员忙得不成样子,那你怎么配合。他刚拍完那一部,他又那么累过来了,他说要休息一下,你迁就我还是我迁就你,很难。

新浪娱乐:这是你第一次在内地拍这样一部商业长片,有没有遇到之前没有想到过的困难?除了审查制度之外。

陈果:就是审查制度,没有别的。

新浪娱乐:但这部应该没什么这方面的问题吧?

陈果:不知道,都要拍一下,拍多一个版了,可能不行,啊?什么不行?哦,这样不行。比如我们拍抽烟,到底现在给不给抽烟电影里面,不是说电视里面不给抽烟,电影里面可不可以抽烟?拍两个版,万一到时候说不能抽烟怎么办,你就拍两个版。比如说骑摩托车,我们看过人不戴头盔也可以骑摩托车,那到底拍戴不戴头盔?拍两个版吧,那就完了。不知道,这个很难,这些生活上的东西还没牵出一些意识形态。因为国内没分级很惨的,你要拍爱情,爱情一定是搂搂抱抱的,带小孩去看又要盖住他孩子的眼睛,那不盖的话就看妈妈怎么反应。所以很多问题你还是需要解决,我第一次来,当然也问过很多朋友,也知道大概一些,尽量做一些备份。但是在拍的时候还是浪费很多时间去调节这个东西。

北上的香港导演们

“香港电影已死,香港导演还在”

新浪娱乐:香港导演北您上应该算比较晚来的,之前杜琪峰、王家卫,还有徐克这些导演,他们每个人融入内地的方式都不太一样,你比较欣赏哪位呢?

陈果:融下来,我觉得每个导演都有一些曲折性,比如说徐克来之前拍的那几部《女人不坏》也不卖,当然这个不卖也跟它是时装是有点关系,因为徐克拍古装比较好看。其实这个交接和在学习中成长这个课程对于一个导演来讲是必经之路了。因为香港导演经验还是蛮丰富的,我们脑筋还是快。你要拍一个很不一样的电影或者很怪招,而且很接地气的,只要他花点时间还是能做到。反而你叫一个国内导演去拍一个香港电影我觉得反而有点困难,除非他在那边生活,肯待下来,进入一些生活状态里面,他可能就会OK。所以这点我觉得不是,如果你要做我觉得还是能做到。

新浪娱乐:都说“香港电影已死”,但是反而这两年的春节档撑起一片票房的都是一些香港导演。你觉不觉得很多香港导演正在慢慢改变内地的电影工业?

陈果:改变不了,香港电影已死不是说这帮香港导演死,其实在香港以前这么蓬勃的一个对比之下,因为大部分来拍合拍片的时候,本土的电影也真的是很萎缩。那这点是说本土像以前那么蓬勃的电影真的已经,不死也半条命了。因为如果你纯拍一个香港电影,你的资金很少,你不能做太多东西,那你的市场就是那么大,所以香港电影已死是那个意思。但是香港导演还活着,香港导演还能拍一些别的,就说你来国内,最初那几年拍不出一个接地气的电影,那你在这边生活下去,住了下去,你就可以拍回一个生活的东西,那个跟导演是没有分别的,大家都是中国人有什么分别。那你很快融入这个社会里面,这个文化的差异慢慢给平均掉,我觉得是没有问题。所以那句话的意思不是说香港导演死了,香港导演还是活在那边,只不过当然也有失败的,不是说每个导演都成功。那到处都是这样的现象。

新浪娱乐:那你拍完这部找到“着陆”的感觉了吗?

陈果:我不敢说,我真的期待它受欢迎我才敢说这句话,如果我生活不了,他们说你还是不行,那我又要花时间去学习了。就不知道。

新浪娱乐:你以后在内地有没有想过继续拍陈果式的文艺片,比如你之前拍内地人去香港,这次可以拍香港人来内地了。

陈果:香港其实没人拍,想拍,但是我告诉你,千万不要拍。因为民粹这个变成是中港矛盾一个,有些人已经把它提到,甚至说香港人做的东西都要抗拒,那这有什么意思呢。当然还好,这次春节电影卖,那如果你提升到民粹,你连看都不看那不是更糟嘛。所以我觉得这个东西你一提升到这个东西就完了,我觉得香港人在国内,其实很多电影有写过,但是这种分别不是很大。因为香港来国内工作,80年代或者70年代末已经开始有这些东西。其实几年前有人找过我拍一个讲歌星粉丝的故事,就说一个歌星红了那么多年,他的粉丝是除了香港内地外国,到处都有,那就说这几帮人重聚在一块的时候,20年前大家为了一个追梦或者追歌星的梦认识过,然后发生了很多变化,其实也是一个青春电影成长的故事,然后在20年后重新聚在一个演唱会上面,歌星好像还在唱歌,歌没老,也是唱回20年前那首歌,但是实际上现实生活里面这帮人已经老了,还要交代比如80年代香港来大陆投资工厂,捐款给什么什么,我说你千万不要这样,人家不会记住你的好处的,只记住你的坏处,不会记住你好处,千万不要拍这种歌颂的东西,拍一个老老实实生活的东西就行了。这是我叫他们千万不要乱搞。当然我不知道对不对,这就是中港矛盾的一个坏处,人们会把这个东西提升到一个仇恨,那就很难搞。

新浪娱乐:你会不会担心因为对内地情况不够了解,会拍不出以前的那种文艺片了?

陈果:来内地就不拍香港文艺片了,来内地当然是拍内地文艺片。

新浪娱乐:但是内地文艺片可能没有香港拍得那么有感情,因为毕竟你从小生活在那里。

陈果:没有啊,那变成是地下了,你要拍是拍地下。因为很多东西我老看,他不给你拍。但你拍正常读书,正常访问我有什么好看呢,所以还是回到题材上。题材本身就是一个决定性的重点,反而不是说你,当然你对这个东西有多投入多重要也是一个重要的观点,但是问题是我不会觉得有问题。因为问题是什么呢,当然我相信人会改变,很多大导演以前拍很多很好看,现在拍不会去这个东西,老实讲我是担心这个东西,但是我整天提醒自己,能不能偶尔拍两部,不要丢失这种手艺,我们讲手艺。不知道,但是问题是如果你选那个题材,比如这次选这个,那你就按现在这个本子拍,那个跟你去看另外一件事是不一样。所以还是在选题上是决定性的东西。

拍不够的香港

“CEPA对香港导演有帮助,对港片没帮助”

新浪娱乐:你为什么会想到把西西的《我城》拍成纪录片呢?

陈果:没有没有,你看过《他们在岛屿写作》吗?是台湾的那家公司,因为那年,也三年前了,因为我是非常喜欢看纪录片的。因为纪录片虽然是有些事件,可以看到很多人生的东西,我那时候就想,我非常佩服很多纪录片导演能那么专业,非常敬业或者几年才完成一个作品。我看完《他们在岛屿写作》的时候也非常喜欢,拍纪录片多好玩。谁知道过了几天这个电话打来,你有没有兴趣拍纪录片?什么?因为我们是岛屿写作公司。我说你们台湾作家为什么找我拍?他说不是我找你拍,西西,一个香港作家。我二话不说,好,我拍。这个时候我才重新去买西西小说来看。哇,一看,原来香港也有这么严肃的作家,但是也是给人遗忘的一个作家。所以看完之后也觉得很可怜了,所以一个社会很难容纳一个严肃的文学,那这就是香港的一个非理性或者一个怪地方,就是这样。那拍出来还是好玩儿的,第一次拍。

新浪娱乐:感觉你的作品一直是在记录香港的历史还有记忆,会不会觉得现在香港消失的很快?

陈果:这个问题我老提,因为我们看过香港最辉煌的时候,甚至电影界,我们有时候蹭一些导演会,我们都说能不能把香港变成美国的纽约,我说电影工业,那你北京还是能作为LA的。没人回答这个问题。那就说一个城市里面融下很多工业性的东西,因为如果电影也是工业的话,这个工业是在哪都可以生存是最好了。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就变成,所以我有时候觉得CEPA对香港导演有帮助,反而对香港电影本身是没有帮助。当然也有些喜欢去香港化,那你就算了,重新洗牌呗,没有了,重新来过也行。所以未来怎么样还真是不知道,所以香港电影本身是死了一半,那香港是不是已死我不知道,因为也半条命了,也差不多了。因为我们看到它好的时候,当你看到一个好的人慢慢地走向一个末路的时候,你要理解作为香港人的角度是非常伤感的,这是很正常的,你千万不要去用另外一个角度批评这种东西,其实不应该。

旁观内地

“中国城市没特点,需寻找本土性”

新浪娱乐:其实“城市”也是你的电影比较常见的一个主题,你之前拍过西安,拍过成都,内地这些城市还有没有你想拍的?

陈果:《成都我爱你》我拍的时候也很纠结,我们三个导演去那边也不知道拍什么,因为当时任务说采风,要为地震第二年好像有点,汶川是吧,第二年我们去的,应该是09年,我们说拍什么呢,那四川人文化界叫,你千万不要拍地震,因为太多地震了。但是主题是讲地震,那怎么办呢,我们尽量减少地震,所以我跟许秦豪的故事里面尽量减少,那个戏拍出来,国内有些人看了之后就把它当成是我的一个非常重要的作品,我说有那么重要吗?因为我们拍还是比较轻松的,国内人就比较用一种沉重的,我不知道为什么,都把这个东西搞的很沉重,我不大理解。但是我理解他们的过去,他们的感受。所以这个故事拍出来也有遭遇是给人剪了一场戏,之前还不通过,后来剪掉一场戏,也是很可惜,有点可惜。

新浪娱乐:那有什么其它内地城市是你感兴趣想拍的?

陈果:这就是中国城市的一个问题,中国城市其实是一个模式印出来的。唯独上海是有点不一样,你就要找这些本土性的东西才行,如果你在大街小巷,老实讲,北京跟天津,沈阳跟东北是没有太大分别的,这就是中国城市建设里面一大污点我觉得。我们拍电视剧最容易知道了,拿个车牌换换,你在深圳大路上拍跟北京没什么两样,拿个车牌换换就行了。成都跟西安都是我偶然的情况下拍的,因为只有成都是有意识的要拍《成都我爱你》。西安是因为我去做首届电影评审还是怎么样,顺便拍一个吧就,顺便拍一个也不知道拍什么,但我还算找到本土的东西,就是这个什么秦俑。那个秦俑的故事是我找的一个真实的故事发展,就说一般一个展览会一些大学生拿秦俑,这里挖了一个心,放一个电脑,把它放在会场上,很好看嘛,一个秦俑,肚子里面都有电脑,很好看。后来我是看那个新闻,这么展览完之后,这些东西都没人要了,就要把它丢掉,然后我就用这个发展,几个小孩子拿来说不要浪费,环保一点,放在街上做垃圾筒。我在西安拍的时候给人骂,我们这是国宝,你们拿来当垃圾筒。什么叫国宝,说这是我们西安国宝,你们把秦勇拿来做垃圾筒。我这是环保啊大姐。你们这是反动,我说什么反动,熊猫是不是国宝?对啊,熊猫也是国宝。你去看到熊猫的垃圾筒没有?熊猫有垃圾筒吗?谁说熊猫有垃圾筒。你怎么解释,所以无话可说。当时那个故事就是这样,原来你们是这样看事情的,我就傻了,有些群众是这样看的。当然我们有些人是没有问题,所以那个故事本身还是算拍到一些城市之间的一些跟西安有关,因为西安,你去那么两天,你突然间想拍什么也拍不了什么,所以那个故事比较简单。因为每个城市,如果你有这种特殊的文化或者特殊的存在感的话,我觉得还是可以拍。但是要找,你角度不一样,比如你是西安人,当然人是很奇怪,一个城市的人,你突然间问他这个城市有什么,他突然间答不出的。因为虽然是这里的居民或者怎么样,因为他住的太久,他不觉得有什么特点。你问北京,北京那么多东西,你说什么是特点,烤鸭什么什么,那是旅游团必吃一顿的一个项目,故宫也算,那故宫这么多人拍过,你拍有什么意思吗?除非你在里面再挖故事。我曾经在故宫里面想拍一个故事,因为故宫里面有一个消防队的,挺好玩吧。那么消防队每天就没事儿做在那里,那个片名可以叫,没有救火的时间是什么时间,就是逍遥时间,但是他们每天都要严肃以待,在那边突然间有事怎么办。所以那帮消防员是非常好拍的,你说他很紧张吗,也不是。他很逍遥、无事做吗?也不是。那种好玩儿一点,我觉得这样拍就好玩儿,从一个侧面讲这个城市未必是直入的。所以拍哪个城市都不重要,重要的还是要找它的切入点。

新浪娱乐:最后一个问题,内地的导演你比较欣赏哪一位?

陈果:我欣赏很多。

新浪娱乐:你之前说自己最像的是张艺谋,但我觉得其实你比较像贾樟柯。

陈果:不要说我像谁了,千万不要说我像谁。

新浪娱乐:那就是欣赏谁?

陈果:没有,基本上我觉得以前是张导演一定的了,不过张导演最近这几部,两只马两只虎了。贾樟柯真的是不错,如果他继续下去还是不错的,而且他非常坚持。娄烨很棒,娄烨是很棒,我最近看了《推拿》,我觉得很棒。娄烨是唯一一个,贾樟柯还比较传统,娄烨基本上没有这个包袱。而且他们非常坚持自己的想法。这两个已经够了吧。(胡小楠/文 夏祺/摄影 陈植/摄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