葫芦花,葫芦瓜,葫芦娃……

南方都市报
来源:南方都市报 2017年10月25日 版次:GB07 作者:郑雯斌

博物
郑雯斌(公务员)
方言里,葫芦因其瓜瓤为白色,又得名“白蒲瓜”。我自幼生长的小村,每到夏季,随处可见爬满的葫芦藤,一派生机。透过一叶叶巴掌大的心形叶片,一幅乡间小图尽收:农家院落里,农人忙碌,孩童戏耍,还有悠闲的鸡鸭……耳朵贴近挂着的葫芦细听,或许还能听到它们在用村里的方言说着悄悄话哩。葫芦的根扎于乡野的土地里,藤叶花果汲取着日月精华,吐露出浓浓的烟火人气。
我想,这东西天生属于乡村、土地、炊烟吧。
母亲在屋檐篱落下点种几颗葫芦籽,已葱茏成一片。葫芦花开得甚美,在一团团碧绿中,洁白的花朵点缀其间。有的悄悄探出半个头来,有的羞涩地掩于叶片下,有的欢脱地向上一跃,朝着缀满繁星的苍穹,与明月邀歌。
葫芦花落,雌花柄处的幼果开始铆足了劲儿生长。小葫芦浑身布满绒毛,抖擞着精神,憨态可掬的模样可爱极了。葫芦架上,这一个那一个数也数不清,有时八个瓜、十个瓜都是有的。
我那年过古稀的外婆通常采摘头尾生长的嫩葫芦做菜吃,去皮,切成薄片清炒,亦可擦成丝煮汤,十分清甜柔嫩。留下中间的,任其从春长到秋,直至葫芦藤在入冬前的萧瑟秋风下慢慢枯萎,才把葫芦搬回家。此时的葫芦已长成碗钵那么大,老得能嗑断牙,那有何用?做成瓜瓢呀,葫芦还有一个名字叫“瓠瓜”,意为虚空之瓜,说的正是这短颈大腹的老熟葫芦。儿时见过外婆做瓜瓢,倒也不难,用锯子将晾干的老葫芦锯成两半,放入锅中熬煮至瓜瓤变软,掏尽瓜瓤,瓢即成。椭圆的瓜瓢契合了锅的弧度,又能浮在水上,真是下厨下地时不离。
听外婆说,早年村里有一个在葫芦瓢里长大的孩子。那孩子不足月出生,出生时才三斤多,和葫芦一般重,村里人都说养不大。孩子的母亲自然不信,但孩子确实不好带,背着哭,放竹椅里也哭,干活又不能老抱着,孩子母亲便想到了葫芦瓢。她干活时,就将婴儿放在瓢里,不时轻晃一下,这葫芦瓢就像摇篮似的,左右摆动,孩子便不哭了。孩子在葫芦瓢里一天天长大,瓢也不时更换更大的,待他的母亲再也找不到足够大的瓢时,孩子已经能叫妈妈了。不知故事虚实,但村里人喜爱葫芦是真,要不怎么那么多爬藤的瓜,就属葫芦最多,长得最旺呢?
“葫芦秧开葫芦花,葫芦花结葫芦瓜,葫芦秧是葫芦家,葫芦家有葫芦娃。”这绕口令陪伴我成长。俯仰之间,葫芦熟了一茬又一茬,当年在葫芦架下听着葫芦娃故事的村娃,而今也大多有了自己的娃。
只是,长大的我,因为工作,因为生计,离家越来越远,很多的葫芦故事无法像今天废墟上的这场美丽邂逅,更多的,只能在梦里遇见,在梦里慢慢诉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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