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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色,戒http://www.sina.com.cn 2007年10月10日01:47 南方都市报
编者按:今天这个四人吧表面上是在说一部叫《色,戒》的电影,但其实说的是用心和不用心,真诚和不真诚,愿意和不愿意。有人会觉得写这种编者按的人近乎白痴,但现在,有的事情你不把他说清楚、说直接、说简单就容易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不过首先要感谢那些愿意花钱和花时间去香港看这部电影的人。 无,欲 ■廿一歌 李安很滑头,整个电影在优雅的上世纪场景、人物姿态、音乐背景等等包装之下步步为营,所有的心理挣扎和肢体挣扎并没有此前媒体所添油加醋的那般过分渲染,只是在电影的最末,汤唯和王力宏被行刑之前,梁朝伟歇斯底里地拍了一下桌子,迸发出两个半小时里面的最烈声响,所有的戏剧矛盾也在此处一戳而穿。这一拍,导致我在看完电影之后的两小时之内胸口一直钝痛不止,甚至怀疑心脏的负荷能力剧烈下降。及后,两天内,一个正常人所应该拥有的原始欲望被李安活生生地抛在了所有生理和精神需求的最外层。妈的!这可是我这辈子第一次买票进场看三级片啊! 李安的滑头,就是用电影语言教育那些肤浅如我的三级片观众重新解构自己的人生观和价值观。 好像说得有点玄乎了,没错,我说的正是如今正在吵着闹着折腾着的华语电影《色,戒》。到香港看足本电影的想法上个月已经有了,为了这个行程,我和老婆两个人光路费就花了500块,包括来往深圳的火车票(150×2)以及从罗湖到旺角、从旺角到尖沙咀住处的车费。傍晚7点钟左右在海港城的海运戏院排队买21:30的票,谁知道座位一早就勾完了,长龙里不少人是预备订第二天的票。后来折返至朗豪坊的UA,又再排了20分钟才买到了午夜场的前排座位。色字当头,看这个电影当然要在黑夜才觉得合适,特别是旺角黑夜,就为了这个,我们又多花了150块钱在茶餐厅吃了两客牛扒套餐,在人烟浓密的繁华地带歇了一个小时的脚。再加住宿、第二天午餐等等,总体算下来,两张电影票价值超过了1000元港币,人仔(人民币)再怎么升值,也弥补不了贵价行程给我带来的经济压力。 还好,电影,也值这个价。 勾画女人在战争背景下被伤残的身心,类似的电影其实有很多选择,查理斯?塞隆的《巴黎烟云》(HeadintheClouds)以及莫妮卡?贝鲁齐的《西西里的美丽传说》,也同是发生在二战的硝烟包裹下。倘若要看战争中的裸体,国外的月亮的确会更圆;只是要看身材,随便找一张贝鲁齐2005年的《爱我多深》即可满足肉欲。战争中的女人,只是讲述故事的一个手段而已,正如李安所表述的“痛”,在分裂的人性之外,要用最赤裸的方式才能直接命中靶心。 用1000块钱成本和两天的无欲换取两张电影票吧,洗刷一下还没有被真正刺痛的神经,趁香港的电影院还没有集体下画之前,值得。 一边色,一边戒 ■仇敏业 《色,戒》看完,觉得之前看过的某些花边和不着调的评论好好笑。章子怡错过了王佳芝?如果她不错过,那我们应该就错过了王佳芝的毛毛、波波和屁屁吧?如果李安使使劲,一切如现在,估计也是裸替的吧。那很不真实,也就不是李安的电影了。有人觉得那三段大胆床戏是为了搏出位,喊出“《色,戒》们该戒色了”的口号―――这个最好笑。这人不明白,觉得没必要有这三场床戏或认为床戏没必要这么大胆,其实就是认为世上没必要有王佳芝和易先生,甚至就是等同于认为电影不需要李安这样的导演。没有这三段大胆床戏的《色,戒》那该是胡安的电影吧(《西洋镜》导演胡安曾有计划拍摄《色,戒》),这不是质疑胡安导演的才华与决心,而是考虑到要拍出那般大胆的床戏除了对小说的理解和艺术执着外,还需要演员的绝对配合,更需要投资方的理解与支持。还有人对《色,戒》里群众演员的表现大加赞誉,认为李安不愧是李安,这个一般好笑。一场台风路过一座城市,毁了一些墙,卷了几个人,有人说他看到台风掀起了一个女生的裙子,这人不是命运的佼佼儿就是半真半假可人儿。 看《色,戒》印象最深的是真实,什么桌子椅子车牌梧桐南京路,这些大家都知道,不提了。想说笨拙,真实的笨拙。王佳芝越过艰难的心理障碍,完成带破处的床功练习,结果却发现易先生离开香港了,计划破灭了,那一刻,人在命运面前在不可知的世事面前的笨拙显露无疑。还有那场邝裕民和同学杀老乡曹先生的戏,第一次杀人的恐惧表演得真好,更好的是第一次杀人的笨拙,捅那么多刀,老曹还不死,谢天谢地,终于在电影中看到:杀一个人,很难。笨拙真的很重要,因为人真的很笨,人到底怎么个笨法,要么需要写一本书去举证理论要么看官们捎上这个论断就会发现人的笨拙随处可见,反正这里不必赘述。老曹也很让人感动,死到一半,一声不吭地往屋外走,邝裕民和同学接着捅,他坚持着往屋外走,继续一声不吭,他想回家?见下爱人?最后他死在楼梯上,死得好真实啊。真实到让我很想掏手机给他,这样他就可以利用从沙发到楼梯的时间给家里打个电话了。 更真实的是床戏。不仅仅因为露得多,而且演得真,梁朝伟与汤唯的床戏,如同激战,其实演的都是内心戏,就像对有些人而言喝酒属于精神生活一样。内心虚弱的易先生需要性爱的救赎,王佳芝在性中拥有了易先生,并因此获得了存在感,尽管她也为这样的存在感感到恐惧。另外,两人激烈的床戏,很有原始的野味,我有点想歪了:有的人住湖边,用一把斧子盖房子,自己种庄稼,做回原始的纯朴的人,是挺好。可是,在城里,如果砍掉一些藩篱,忽视一些规则,与自己的欲望小心翼翼地相处,沿着心之所向而行,难道就做不回一个原始而纯朴的人吗?说色即是空,总会更多人认同,那空即是色呢?能不能不是先色而后戒或一边是色一边是戒?边色边戒行不行? 看了《断背山》,很多人说李安细腻,其实漏了细腻的结果,细腻令电影更真实,这点怀俄明的风可以作证。《断背山》的真实让人相信了同性恋者的爱同样浪漫同样纯真同样动人。《色,戒》的真实,开通了另外一条道,阴道―――如果世俗目光中的道或道路叫作阳道的话。可以不用先得到女人的心然后才能进入她的阴道,可以相反,通过阴道到达她的心;家国敌忾未必敌得过个人情色;一个汉奸一个令人闻名色变的特务头子也很恐惧,也会“迷失”在床上。人心的逶迤不会因为特殊的历史时期或某种无比高大的意识形态而萎缩―――不好意思,这个不该作为结论,因为相信它很容易,做起来比较难,而且有人会怀疑有没有相信的必要。但我相信李安。 青冥剑,卡地亚 纵有回天之力,李安也无法用电脑特效一笔一划涂掉上海上空那些密布的电线以及建筑外的空调机。如何重返1940年代的上海?这道难题十年前许鞍华拍《半生缘》时就已遇到。从吴倩莲到汤唯,北地胭脂好找,南方舞厅难造,十年之后拍片困难尤甚。所以,即使在电影里看不到上海滩烟波浩淼,这笔账也不该算到李安头上。 用时髦的话说,细节决定成败。也早有人说,张爱玲是个非常虚无的人,知道必须抓住生活细节才不至使自己坠入虚无与孤独。李安却一手抓细节,一手还要跑到地狱里看虚无,两手都很硬。“一屋子的东西你都要讲究起来,别说还原,就是不要犯错都很困难。”这话让人觉得拍一部历史题材的华语片,对于要求严苛的他而言,太辛苦。这次李安没少花心思经营细节:香水,钻戒,三轮车上的风车,办公室里的钟馗像,橱窗里的木制模特,模仿周璇版的《天涯歌女》,连公寓里桌上的落尘都仿佛经年累积。 如此密不透风,难怪让人只见树木不见森林。或许,《色,戒》就欠缺俯瞰人间的那么一两分钟的快意。想站在云端上看厮杀?对不起,皇后码头都拆了,更要小心东方电视塔尖穿帮,王佳芝与易太太只好跑到2006年的马来西亚去逛街血拼:那里还残存一点旧时风貌。这是没有办法的事。巴黎圣母院可以屹立千年,紫禁城却不会为了等候一部《卧虎藏龙》守身如玉―――2000年李安到北京拍戏时,只能动用电脑再造一座城池。这一全景镜头仅在片中出现两秒光景,杨紫琼和章子怡在幽蓝的月下像海豚一样起伏追逐,由此完成一场浮光掠影的故国神游。 再或者,只见车墩影视基地的局部风景:平安大戏院、凯司令咖啡店、翻版南京路,都局促在目力可及的巴掌大小地盘里。王佳芝前脚还在戏院观赏《断肠记》,折身就闪到一箭之遥的咖啡店里西子捧心,随后又进了隔壁的珠宝店看钻戒。这里是蓝幕特效营造的成人童话国,吃喝拉撒,唱念坐打,尽出其里。拍情欲戏干脆去了邵氏片场,那里早睡过李翰祥风月片里的男女主角(有《金瓶双艳》、《风流韵事》在前,再激烈的床笫鏖战也不能算作石破天惊)。所有的所有,透着一股子舞台剧味道。当然,王佳芝本来就是在演美人计。 唯有 钻石恒久远。眼下香港九龙站的卡地亚圆方店就有那么一款巨钻出售,据说价格在500万港币左右。城池沦陷,烧完了,炸完了,坍完了,也许就余下这枚钻戒。王佳芝的青冥剑再锋利,也难敌易先生的钻戒六克拉拨千斤。■徐蒜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