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门遁甲》五年诞生记

新浪娱乐 2017年12月19日
《奇门遁甲》是魏君子第一次担任一部电影的出品人、制片人,从幕后参谋转变为一整个项目的组局人。而他的合作对象是徐克、袁和平、施南生、大鹏、倪妮、周冬雨、李治廷、伍佰这样一些响当当的名字。在外人看来,他完成《奇门遁甲》的五年经历是一个励志传奇,但这过程里的酸楚,恐怕只有他自己看得清。

  和很多武侠小说的套路一样,一个初入江湖的无名游侠,偶然间得了武林高人背后助力,于是一路过关斩将,最终成为了统领全局的人。

  这正是发生在魏君子身上的真实经历。在《奇门遁甲》之前,他做过影评人、媒体人,以武侠片迷、港片迷身份活跃在电影周边领域;后来他涉足电影营销领域,也给《后会无期》《小时代》《万物生长》等电影做过幕后策划。《奇门遁甲》是他第一次担任一部电影的出品人、制片人,从幕后参谋转变为一整个项目的组局人。而他的合作对象是徐克、袁和平、施南生、大鹏、倪妮、周冬雨、李治廷、伍佰这样一些响当当的名字。在外人看来,他完成《奇门遁甲》的五年经历是一个励志传奇,但这过程里的酸楚,恐怕只有他自己看得清。

  这一次,小浪先后探访了《奇门遁甲》编剧及监制徐克,导演袁和平,出品人、制片人魏君子,请他们与我们分享了五年来构思、讨论、筹备、拍摄《奇门遁甲》的点点滴滴。在这个武侠式微的时代,我们不妨看看《奇门遁甲》这样一部故事奇谲、风格杂糅、特效震撼的“武侠怪片”是如何诞生的。

1.做一个中国本土的超级英雄电影

魏君子(左)和徐克在路演现场

魏君子(左)和徐克在路演现场

  “那个时候漫威的电影刚刚起来,我在想,如果我们中国做一个本土的超级英雄电影,和本土文化结合起来,可以做什么?找了好多的选题,最后说就做奇门遁甲吧。”谈起电影《奇门遁甲》的起源,徐克和袁和平都表示因为太过久远,已经记忆不清,魏君子则清楚地记得,那是发生在2012年的事儿。

  2012年,魏君子怀揣着《奇门遁甲》的想法找到了八爷袁和平。当时有人正找八爷拍《鬼吹灯》,也有人跟他提过重拍新版《奇门遁甲》,八爷对魏君子的想法颇感兴趣,只是碍于没有成熟想法。

  同年,魏君子和上海电影节合作策划了张彻回顾展,邀请到徐克导演出席并为其新书《武侠大宗师:张彻》题字,两人结下了除工作之外的一层交情。“他就是觉得我对香港电影很有心,13年的时候就邀请我帮他的一些电影做策划工作,相当于我成了电影工作室的一个编外人员。”当时魏君子跟徐克也提了这个项目。徐克和袁和平两边也都很感兴趣,但尚未落实合作方式。

  “最开始只有‘奇门遁甲’这四个字。”徐克说,“刚好我也想拍一个有幽默感的东西。”因为徐克还有《智取威虎山》和《狄仁杰3》要筹备,档期不大调得开,所以最终答应做监制,而导演则交由袁和平来出任。

  2015年1月的一天,魏君子在寒冬中生了一场大病,在医院里卧床养病。徐克导演突然给他发微信,兴奋地说,“我想到奇门遁甲该怎么做了!”魏君子马上拖着病体从医院里“爬”了出来跟徐克开会。原来,徐克真的找到了一个新的方向。魏君子很快就按照他的方向推进剧本,花了半年时间,达到了徐克满意的程度。于是,经过两年时间的等待和酝酿,《奇门遁甲》这个项目才算有了一个雏形,可以开始找演员、融资、建组,一步步往下走了。

2.到底什么是奇门遁甲?

徐克

徐克

  徐克对《奇门遁甲》最大的方向性改变就是对妖的阐释。“你看最近很多电影片名都会出现妖的字样,其实无外乎就是我们要进入到一个奇幻世界,要捉妖降魔,对吧?但这些妖是哪里来的?一般都被解释为凡间修炼的,树精、动物成精。而我们的(设定)跟整个世界的起源,人类文明的起源有关系。电影刚好叫奇门遁甲,是中国古代三大奇书之一,姜子牙,张良,诸葛亮,到李靖,赵普、刘伯温……历代都有掌握它的一些高手,那么掌握它会怎样?”

  据魏君子透露,奇门遁甲在审查上没有遇到任何问题,因为他们的基本论点就是用现代科学来解释古代现象,就像刘慈欣用球状闪电解释天火一样。《奇门遁甲》里的奇门遁甲,是一种神秘力量,或者说是一种磁场,掌握了它,就获得了某种超乎常人的超能力,为此还虚构出一个名为“雾隐门”的组织:“几千年来,华夏大地上是否有一个神秘组织,一直在暗中保卫人间?他们不居庙堂之高,藏于江湖之野,用的就是奇门遁甲幻化之术。换言之,他们是一批拥有古代高科技的特工队,我们将其命名为‘雾隐门’。此名取自上古传说:黄帝大战蚩尤,蚩尤弥大雾困之,有九天玄女授奇门遁甲,黄帝据此造指南车,大败蚩尤,大雾遂隐。战后黄帝成立专门组织传承奇门遁甲,为纪念这次大战,遂名‘雾隐门’。”

  “有人问了,奇门遁甲究竟是什么呢?从专业角度,由三奇六仪八门九星推衍而生的天文、数理、军事、哲学各种领域研究,甚至婚恋、事业、风水、财运五花八门预测,历朝历代不知有多少人穷极一生都难探究竟。但从电影角度,在我看来,不明觉厉的‘奇门遁甲’集神秘文化、仙侠奇幻、超级英雄之大成,以它做电影片名,类型明确,先入为主,也有想象空间。”

3.合作过程就是不断地“斗”

徐克、袁和平接受新浪娱乐专访 图by王远宏

徐克、袁和平接受新浪娱乐专访 图by王远宏

  第一次做制片人,做的就是徐克、袁和平联手掌舵的大项目,魏君子坦言自己很幸运,压力非比寻常。这位“江湖游侠”之所以能得到两位“武林高手”的助力,魏君子解释称,除了因为大家对武侠有一致的认知以外,还需要三个人在几年间不断地刺激彼此。

  “我就直接跟他们讲,我觉得你们到了内地以后,感觉上面压了一个包袱,癫狂不起来了,这次你们要试一试放开手脚。当我们开始一起做的时候,感到确实达到了我想要的那种感觉了,就是完全没有包袱。两位导演这一点我是很佩服的,一般人到了他们的地位,连走路都要端着,而他们能做到每一场戏都玩出新花样。”

  魏君子坦言,平时他们几个开会就是一个不断“斗”的过程:“他说出一个脑洞大开的想法,问你怎么样,那你就得举一反三给他,然后他再说,再回给你,如此反复。不斗是不行的,如果他看见你总也没有反应,你就刺激不出他的想法。包括跟八爷也是这样,徐克画分镜很快,一两分钟一张,八爷看了会反馈说这场戏要不要这样改,那场戏是不是能实现,然后大家再一起来修改。”

4.徐克和新艺城的烙印

伍佰剧照

伍佰剧照

  在魏君子看来,《奇门遁甲》有鲜明的徐克烙印。

  第一是“文戏武做”,是来源于戏曲的一种处理手法:徐克的电影不会是两个人坐在那里老老实实聊天,《新龙门客栈》里邱莫言和金镶玉争风吃醋的表现方式不是斗嘴,而是一边打一边撕扯对方的衣服,想让对方“走光”。这次《奇门遁甲》也是,诸葛青云和铁蜻蜓谈情说爱的行为竟然是互相扇耳光。可能只有习惯徐克的表达方式,才会理解其中的幽默感;

  第二是“急管繁弦”,是魏君子对徐克以往作品风格的概括,同样适用于《奇门遁甲》。急管就是节奏非常快,繁弦就是故事的枝叶比较多。《奇门遁甲》每一章的节奏都非常快,故事又是枝繁叶茂,层层叠叠。

  《奇门遁甲》采用了中国古典小说的章回体结构,就像《水浒传》是一个好汉带出另一个好汉,《奇门遁甲》前半段里,也是“双生双旦”依次出场,后半段才开始“组团打怪”。

  此外,魏君子透露,《奇门遁甲》在创作过程中依然沿用了当年新艺城的工作方法,即“九本制”:九本制就是把一个电影分成九本,这是新艺城的创作方式。打个比方就是,一个电影90分钟,一本10分钟,这10分钟里边,要么有奇观,要么有情感,要么非常好笑。在这10分钟里,至少要有1到2个点才会稳,不然观众会看不下去。当年新艺城的故事甚至会用颜色进行标注,比如红色代表奇观,绿色代表情感,再用什么颜色代表喜剧,这跟好莱坞三一律那套剧本理论是完全不同的,是属于新艺城时代的港片的创作秘籍。

5.徐克的想象力+袁和平的执行力

袁和平

袁和平

  《奇门遁甲》3月20日开机,徐克原本承诺会帮忙盯到四月底五月初,但实际的投入比他自己承诺的还要多得多。工作人员透露,尽管徐克的署名是编剧和监制,但他几乎分担了一半导演的工作。事实上,从剧本创意讨论到实际拍摄,徐克和袁和平都是一起商量着来,拍摄时徐克和袁和平各自带领一个组。两位导演之间的关系非常和气,曾经有记者问袁和平,《奇门遁甲》究竟更像是谁的孩子,八爷谦和地笑着说:“六分像徐克,四分像我!”

  徐克先后和周星驰、袁和平合作了《西游降魔篇》和《奇门遁甲》两个大项目,这对于其他同等咖位的导演来说,几乎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作为监制,一般不会如此深入到拍摄制作的每个细节;而作为导演,通常也不会愿意让监制来“指手画脚”。

  在魏君子看来,对于从港片黄金年代和新艺城时代走过来的徐克导演,如此密切地与另一位导演合作,一点都不令人意外。就像当年的《倩女幽魂》《新龙门客栈》《黄飞鸿》系列等,徐克的身份都是监制,但它们也都是徐克的代表作品。香港电影圈的团结、实干精神令人钦佩。

  《奇门遁甲》将徐克天马行空的奇思妙想、袁和平超强的执行能力结合在一起,使得两位大导演的优势相得益彰,产生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当然,这一局面也是建立在徐克和袁和平多年交情和默契的基础上,毕竟,《奇门遁甲》已经是老爷和八爷的第八次合作了。

6.找一群从没演过武侠的演员

主演们的片场照

主演们的片场照

  《奇门遁甲》的四位主演大鹏、倪妮、周冬雨、李治廷,都长着一张“现代脸”,恐怕都不是我们以往印象里武林高手的模样。徐克和袁和平有意找到这样一群从没演过武侠的演员来演武侠片,希望能给观众一种新鲜感。

  “其实大鹏很符合诸葛青云的身份。诸葛青云是一个行走江湖的郎中,人称神算子,说白了就是赤脚大夫,是一个市井人物、草根出身,而不是传统的大侠主角。大鹏也是草根出身,所以刚好符合诸葛青云的身份。”魏君子向我们透露。

  徐克和袁和平为了让观众能认出大鹏,在他一出场时为他加了一场装瞎戴墨镜的搞笑戏份,等观众适应了他的面孔才让他摘下墨镜。大鹏曾客串出演过《西游降魔篇》,可惜拍了大约十分钟,成片里被剪到只剩一分钟,但徐克导演对大鹏的幽默才华印象深刻,最终有机会在《奇门遁甲》里进行弥补。

  找到周冬雨的时候,她刚刚拍完《七月与安生》,还没有金马影后的光环傍身,也没有拍《喜欢你》。徐克导演坚信周冬雨可以圆满完成小圆圈这个可爱又复杂的角色。考虑凤凰可以涅槃的属性,才设计让她变身成为一只漂亮的凤凰。

  据演员们透露,两位导演对演员们在戏中的眼神、举止的要求非常苛刻,一个简单的进门动作都要NG十多次。倪妮饰演的新一代侠女铁蜻蜓,让影迷们大呼找回了看徐克早年武侠片的感觉。徐克却说,他没有要求倪妮成为谁或模仿谁,而是相信演员自己对角色的理解,八爷则称赞倪妮在动作戏上有超高的领悟能力,颇有点像当年的章子怡。

7.埋一些武侠片迷才会high的梗

徐克和李治廷

徐克和李治廷

  很多人以为《奇门遁甲》的故事是架空的,其实是发生在北宋,因为出现了张择端的《清明上河图》,开封、洛阳、长安几个一线城市的设置也符合北宋的版图。

  一开始徐克、袁和平、魏君子的脑洞更大,他们甚至想过,既然是北宋,要不要把《水浒传》和金庸小说里的情节、人物借用过来。最后的成片虽没有那么混搭,但我们还是能看出很多武侠片迷才会懂的梗。

  比如说黄晓明客串饰演的前任掌门黄裳在历史上确有其人,在金庸小说里还是《九阴真经》的作者。大鹏饰演的男主角诸葛青云,本身就是一名武侠小说作家的名字。

  四大门派的名字、绝招等设定,也像是金庸、古龙、粤语残片融合的结果——毕竟,徐克、袁和平,还有自称“录像厅小弟”的魏君子都是看着这些武侠作品长大的。

  电影里,四大掌门之间互相打斗的时候,龙门石窟一个佛像的手臂被他们打断了。去过龙门石窟的游客可能有印象,现实中那里确实是一个断臂。电影为它虚构了一个好玩的来由。

  甚至包括妖怪白虎的那张可怖的人脸,其实在《倩女幽魂2:人间道》和《蜀山传》里都出现过类似的反派样貌,那就是徐克的趣味和审美。

8.比起砸钱,更要投入的是想象力

柳岩剧照

柳岩剧照

  魏君子透露,《奇门遁甲》成本大约是两亿元人民币。这个数字对一部国产片来说很高,但对好莱坞特效大片来说很有限。“特效就是时间和金钱堆出来的,没有一点点取巧的办法。那怎么办?只能靠更新的想象力。”

  比如说开头那场捉鱼妖的戏,鱼妖是这么出场的。客栈掌柜刁难穷人,说你把这条鱼吃了我就让你住,结果鱼变成鱼妖,把掌柜给吃了,之后还催他赶快兑现诺言。当然,鱼妖还会飞檐走壁,倪妮来制服它的时候,把它踩在了飞起的桌子下面。我们以前看过张三丰和黄飞鸿这样玩过桌子叠罗汉,但叠鱼妖还是第一次。

  李治廷第一次获得小圆圈的力量的时候,身体还很不协调,他操纵无定飞环的动作就和不协调结合在一起,产生了万磁王一样的喜剧效果。这种喜剧效果是剧本里写不出来的,是徐克和袁和平两位导演在拍摄现场商量出来的。电影中每个人物都有点古怪的“超能力”,比如易容、照明、手语、变身、治疗等等,是古代的“黑科技”,更是集合了几位电影主创的丰富想象力。

9.从幕后参谋到组局人:一个影迷的圆梦

魏君子、袁和平、徐克

魏君子、袁和平、徐克

  从影评人、媒体人、营销总监到电影策划、编剧,再到这次《奇门遁甲》首次出任制片人和出品人,魏君子形容自己进入电影行业是一个“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的过程。“你写的每一句剧本最终都要变成画面,要考虑的事情太多,难免会挂一漏万。每次我到现场一看,看到那么多人都在帮你完成你的心愿。做电影真的是一个工程。”

  《奇门遁甲》从筹备到上映历时五年时间里,魏君子生了两场大病,也遭遇过无数次瓶颈。有一次徐克看到他愁眉苦脸的模样,问他:“早知会这么辛苦,当初你还会做吗?”

  魏君子的回答是:“毕竟依自己性格,操盘一个项目总觉力不从心,也因此常有退缩之意。但问题是,当你看到徐克导演为《奇门遁甲》殚精竭虑,全程现场督导拍摄,为此还将《狄仁杰3四大天王》开机延期。袁和平导演则以七十高龄身先士卒,为一场精彩的动作戏反复琢磨,甚至连续十几天不眠不休连拍十几小时十几天。还有大鹏、倪妮、李治廷、周冬雨诸位演员为拍好戏,不请假给足时间不辞辛苦毫无怨言……你的辛苦又算什么呢?”

  经历过从幕后参谋到整个项目的组局人的身份转换,魏君子坦言自己受益于很多前辈的帮助,终于站到山顶,看到了全局。“一路下来,大家都是开开心心的,不管跟谁。这是最难得的,所以对我来说,这部戏没有任何遗憾。”

  “千山万里只是一缥缈。但你只有走过千山万里,你才能感受到那个一缥缈。我作为一个影迷,完成了一部我喜欢的,或者说是比我想象中还要好的电影,知足了。”魏君子说。

  (何小沁/文 王远宏/图)

查看更多策划文章